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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硕】But I still want you (6)

金硕珍穿着睡裤,宽大的裤腿一直覆到脚踝,拖鞋挂在脚趾上晃了一会儿,和金南俊的话音一起落在了地上。金南俊挪过去蹲下,把拖鞋捡起来挂回他脚上,扶着他脚踝的手却没有收回。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平日里用亲切温柔掩饰起来的冷淡疏离被酒精冲得分毫不剩,只剩下无法克制的委屈袒露在深秋的夜色里。金南俊用自己灼热的掌心贴上他冰凉的脚踝:“刚刚还说自己记性好呢。”

金硕珍不说话,看着他慢慢把睡裤撩起,露出那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疤——不算狰狞,但也谈不上美观。他考虑过祛疤手术,或者纹身,但纠结过后都放弃了。夏天有人问起他便说是猫挠的,久而久之连自己都信了,还给那只想象中的猫起了个名字,叫柠檬。他跟这些疤痕朝夕相处近十年,熟悉每一道的形状纹理触感,唯独不熟悉他们被始作俑者端详的感觉。

“怎么样,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吗?”金硕珍晃了晃小腿,低头去看金南俊神色,被他红红的眼眶吓了一跳,“哎我开玩笑的……”

金南俊用额头抵着他膝盖,长长地呼了口气:“哥……”

“不许再说对不起了,”金硕珍拍了拍他头顶,“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珍,”金南俊抬头看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什么机会?”

“喜欢你的机会。”

金硕珍看着他:“你喜欢我?”

金南俊愣住了:“你不知道?”

他的语气和表情让金硕珍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睁眼瞎的笨蛋。“我不知道,”他笑着摇摇头,“你又没说过。”

金南俊蹲回地上,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确实没说过。那我现在说了,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哦,”金硕珍盘起腿,手在小腿的疤上无意识地抠着,“你确定?”

“……什么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比方说啊,我当年有一些不合分寸的举动,在你幼小的尚未成型的心灵中投下了一丝阴影,让你误以为自己,”金硕珍做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手势,“有比较特殊的取向?我们都知道啊这个青少年的心理十分敏感复杂,稍有不慎就会……”

“打住打住,”金南俊觉得自己刚好点儿的肚子又开始疼了,“你的意思是,我其实不一定喜欢你,有这个想法只是当年受你误导而已?”

金硕珍打了个响指:“Bingo.”

这个前所未见的逻辑让金南俊的大脑原地宕机,他花了好一会儿才重启了语言机能:“你是根据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是结论,猜测而已,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

“为什么?总有个理由吧?是什么让你相信我一个正常成年人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清晰的认识长期遭受蒙蔽……“

“我问你,”金硕珍打断他,“在认识我之前,你喜欢过男生吗?”

“……”

“在我走之后,到现在,这么多年,你交过男朋友吗?”

“……”

金硕珍没再开口,起身把空酒瓶都收进垃圾袋里,然后拍拍蹲在地上发呆的金南俊:“脚麻了吧,起来动动。”

金南俊撑着膝盖起身,踉跄了一下,被金硕珍拽着胳膊扶稳。他低头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不是不信,只是不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那你呢,”金南俊哑着嗓子问,“你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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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哥我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亲自熬的鸡肉粥,不感恩戴德喝干净也就罢了,还敢跟我甩脸色,”金硕珍在金南俊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反了你了。”

金南俊抱着保温瓶一脸苦大仇深:“我都喝了一个星期的粥了,再喝都要吐了!我要吃披萨汉堡可乐冰激凌!”

“行行行等出院了你爱吃什么吃什么,现在在医院里,病床上,你只能喝粥,听见没?”

“凭什么?阑尾炎病人没人权啊?”

“对,你的人权已经和你的阑尾一起被切掉了,”金硕珍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乖,张嘴,啊~”

金南俊闭紧嘴巴扭过头去。

“不吃拉倒,饿死你算逑。”金硕珍起身收拾东西扭头就走,走到门口被金南俊喊住:“你明天还来吗?”

“不来,学校有事。”

“什么事?”

“关你屁事。”

金南俊低着头闷声闷气:“那后天呢?”

“打工。”

“大后天呢?”

“上课。”

“上完课能过来吗?”

“来干嘛?本大忙人放着正事不干专门熬了粥来喂你还得看你脸色,我闲得慌啊?”

金南俊不情不愿地拿起勺子,喝毒药似的吞下大半瓶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金硕珍:“能过来吗?”

金硕珍乐了,走过去坐下,伸手捏他的腮帮子:“好吃吗?”

“好吃,”金南俊低眉顺眼道,“比披萨汉堡还好吃。”

“啧,看在你出卖尊严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过来一趟吧。”

“真的吗?”

“假的,”金硕珍叹气,“我课一直到晚上八点,过来也赶不上探视时间。”

“那你……”金南俊顿了顿,摇摇头,“算了。”

“怎么,想让我翘课啊?”

金南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金硕珍凑过去:“你大哥我可是模范生,想让我翘课得有极其诱人的理由才行。”

“什么理由?”

“你说呢?”金硕珍憋着笑,像小时候哥哥逗自己那样逗金南俊,“要不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就翘课过来看你,怎么样?”

眼看小孩儿满肚子的纠结写在脸上,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团,金硕珍咬住舌头才忍住没乐出声来——逗小孩儿也太有意思了吧?怪不得大人们乐此不疲。他本想见好就收,但故作失望的叹气刚酝酿到一半,就看见金南俊眼睛一闭凑了过来。

他没来得及躲,也不用躲,因为小孩儿忽然停在了离他只有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好像咬牙鼓起的这把勇气只够冲这么远似的。金硕珍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预设好的嘲笑和自嘲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连呼吸都暂停了片刻。他看着金南俊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瞳孔里渴望和恐惧都一览无余。金硕珍看着他的眼睛,看着映在他眼睛里同样热切又慌乱的自己,耳边传来血液流动的轰鸣声。

“开玩笑呢,瞧你吓的,”他缓慢自然地后退起身,没敢看金南俊的表情,“哥走啦,好好休息。”

后来他没有翘课去看金南俊,出院的时候也找了借口没有过去。金南俊的演出他很早就记在了日历里,知道他会到店里来,便鬼使神差拜托了熟悉的前辈开车送自己,果然被他撞见。金硕珍在警察局的监控录像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他在出国前换掉手机号,独自一人上飞机时安慰自己,这样最好。

那是他第一次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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